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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绾孤身上山打猎。下山时,人间已过十年。童养夫成了太子。将她的家夷为平地、满门抄斩。据说,太子被谢府圈养期间,吃不饱穿不暖日日遭商女欺凌夜夜睡柴房……谢绾纵马上京,用枪尖抵住那位太子爷的脖颈。——李承赫,我要先休了你,再杀了你。... ...
黑甲卫来了一千精兵。
三皇子过来追赶谢绾,则足足带了五千人。
今日在自己的兵营里,被谢绾玩了一道,丢了这么大的人,三皇子发誓,他绝不会饶过谢绾那个小贱人,就算和李承赫撕破脸,也要活捉谢绾,将她抽筋剥骨!
但不能是在皇陵里。
作为李家子弟,血脉皇氏,他绝不可能在自己的祖坟里头闹事。
李承赫疯了,他没疯。
迎着李承赫那冰刀一般凶戾的眼神,李渊有一瞬的心虚和心颤。
本以为自己边疆征战多年,一个富贵窝里养大的太子,无需放在眼里。
日日在京中饮酒作乐之辈,能有什么出息。
但此刻,要跟李承赫正面硬抗时,他才发现落在他身上的压力,有千钧之巨!
好在身后的斐香衾适时开口,给了他几分底气。
“将军,五千兵马已至。”
“整装待发,只等您一声令下!”
大军压阵,三皇子的骨头也挺直了。
他眼底的倨傲之色更重几分,抬眸看向李承赫,挤出冷笑。
“久闻太子麾下的黑甲卫英武神勇,只是京城里养大的兵马,到底没办法和我这沙场血肉喂出来的大军相比。”
“太子若识相,今日就退回你的九五皇城吧,谢绾之事,就让兄弟我代你处理!”
李承赫懒得和他废话,抬手指挥兵马,“三皇子想练兵,那就穿上衣服陪他练兵吧。”
今日,皇陵他必闯。
“是!”
刚才卸甲除鞋的士兵,眼底闪过好战之色,迅速开始动作。
不过是一个以多胜少的漠北军,竟然敢嘲笑他们黑甲卫?还喋血沙场喂出来的军队……呸!他们在南疆秘密屠戮蛮夷时,这群漠北的蠢货们还在帐中狎妓呢!
既来了京城,那就让他们瞧瞧!谁才是爷爷!
黑甲卫摩拳擦掌,蓄势待发。
漠北军也满腔怒火,急需发泄。
斐香衾看到这一幕,眉头微皱。
没想到,李承赫如此固执,黑甲卫如此冥顽不灵!
本以为五千兵马亮出来,李承赫会知难而退,再不济也是心平气和的一起商议……
他倒好,二话不说仍要开战!
今日,若太子和三皇子真为了一个女人在皇陵开战,明日只怕会闹得满城风雨……
三皇子刚刚回京,根基不稳。
因为一时意气跟李承赫起了纷争,哪怕他是阻拦李承赫进皇陵的人,只怕陛下,也会对他心存隔阂……
三思之后,斐香衾皱眉看向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陵墓,眼底闪过一抹算计。
在两兵即将交接时,她忽然开口道。
“我有一计,既可活捉谢绾,又可不伤太子和三皇子的和气。”
李承赫冷眸望过来。
三皇子却气怒上头,摆手骂道:“香衾你不必劝我,今日是对是错本皇子都管不得了,这口气,我绝对不会咽下去。”
斐香衾心底叹了一声。
三皇子比起李承赫,还是失了几分沉稳。
“妾不是为了劝您,是怕耽搁之下,谢绾悄悄潜逃。”
“当务之急,还是以活捉谢绾为切。”
三皇子的怒气微顿。
也对,今日之事,本就是谢绾那个小贱人挑起的。
若因为和太子的意气之争,害的谢绾潜逃,一切岂不鸡飞蛋打?
在自己的营帐中被人迷晕,这等奇耻大辱,此仇不报,他往后在军中、在京中还有何颜面?
“你说的对。”
三皇子转眸看她,眼底不掩赞赏。
“你有何想法?”
斐香衾舒然一笑,“用烟。”
她温声道:“陵墓不宜见血,也不宜起火。为今之计,只能用法子将谢绾逼出来。”
“墓穴之中,空气本就凝塞堵闷,烟气弥漫之后,空气被挤压,绝难存活。”
“到时候,是速死在陵墓,还是奔逃出来求一线生路,谢绾又不是傻子,肯定自有决断。”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此计……果然毒辣。”
三皇子先是一震,而后眸光闪动。
说做边做,指挥着列前的将士道。
“陵墓共有正门一,侧门七,暗门九,你们去把所有出口堵住!谁若发现谢绾身影,即刻活捉!”
“遵命!”
……
斐府门前。
一身紫衣的环佩面色焦灼的敲响府门。
打鼾的守门不耐烦地推开门扇,冷声质问。
“你谁啊?有什么事?”
自从斐府遭太子贬斥后,斐府门庭冷淡。
白日上门的,要不是过来踩一脚的旧仇,要不就是犄角旮旯里钻出来的债主,搞得他防不胜防。
斐府虽前日放出去了一批人,可他却不在列,卖身契捏在主家手中,只能这样糊弄着做活了。
反正,也没什么奔头。
环佩直接亮出太子府的玉牌。
“我是太子府的,找斐公子有事相商。
门房瞪圆了。
“你,你……不,贵客稍等!”
“小的这就去叫我们家少爷!”
“等等——”
环佩哪有时间浪费,直接道,“你带我去见他。”
……
环廊回转,青竹荫僻。
斐家宅院不大,斐玉珩住在书房旁边的碧竹轩。
环佩进去时,发现院里不止她一个客人。
几盏幽灯,照亮了那黑衣女子的面容。
正是半夜从宫里偷跑出来的五公主。
她一边绕着斐玉珩走动,一边急躁地质问他。
“太子已经去了驻军所在,若他真在兵营找到谢绾,只怕谢绾凶多吉少。”
“玉珩哥你跟我说个实话,斐香衾跟三皇子到底有什么关系,她那边能得到三皇子确切的信儿吗?”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若等消息传到京中,一切就都晚了!”
“我一个人心头惶惶,也不敢自己过去,玉珩哥,你陪我一块去吧!”
斐玉珩也担忧谢绾的状况,得知李承赫追去兵营,也有此意。
只是刚要开口,撇到长廊上的环佩时,声音顿住。
她怎么来了?
环佩冷笑一声,迈入院中,满目嘲讽之色。
“五公主,你不是想知道斐香衾跟三皇子的关系吗?”
“不必问斐玉珩,你来问我便可。”
“三皇子大捷返京,声名赫赫,本就是天潢贵胄,生的又英俊勇武,京中早有无数女子芳心暗许。”
“你口中的斐香衾,更是有勇有谋、无脸无皮,自荐枕席,搭上了三皇子这条船。”
“五公主不知道吗?三皇子进京时,身侧曾坐了一位黄衫女子,蒙着面纱,无人识其容颜。”
“据传,她是三皇子帐中的军师,一边暖帐,一边做军师。”
“这位奇女子,正是您知交多年的好友斐香衾!”
“想知道谢绾怎么去的兵营吗?”
环佩冷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对叛徒的恨怒之意。
“你的计划告诉斐香衾后,斐姑娘怎会放过这唾手可得的机会?她为了恶心太子府,为了让太子投鼠忌器,将此事告知了三皇子。”
“你的马车和车夫早被人换掉了,你的一番筹谋,成了这位斐姑娘的青云路。”
五公主认识环佩。
她知道谢绾和环佩的关系并不好。
听到这种荒诞的猜测,她一个字都不信。
“你胡说!”
五公主根本不信环佩的鬼话,“你是太子府上的人,你大半夜不待在你的太子府,跑来斐府做什么!”
“你们还害的斐府不够惨吗?”
“凌府风波,你们太子府竟然能算到斐府的头上,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怎么,如今断了斐府的仕途,又要过来中伤斐姐姐的声誉吗?”
五公主转眸看向斐玉珩,“玉珩哥,你说这太子府的人怎么——”
后面的话,在触碰到斐玉珩难看至极的脸色时,顿住。
这么多年,无论发生什么事,他的面上从来都挂着温和的笑。
即便是斐府被贬斥,父亲官位被剥夺,他也都是淡然处之!
何曾露出过如此失态难看之色。
难道……
“你还知道什么?”
斐玉珩声音冷涩,直直看向环佩,“今日你来斐府,不单纯是为了说这些琐事吧?”
环佩冷笑,“自然不是!”
她如今身为王府管家,李承赫那边的动向总是头一个得知。
皇陵那边发生的事……
环佩抬头,看了一眼熹微的月色,凝声道:“谢绾逃到了皇陵之中,被太子和三皇子围追堵截,为了逼谢绾自己出来,他们开始往皇陵之中埋烟,准备逼谢绾自首。”
“混账!”
五公主一听这话,气得差点当场暴走。
“谢绾姐堂堂正正做人,可曾害过谁为难过谁?为何一个个都要揪着她这般作践!”
“如今,被他们逼着逃到皇陵之中,苟且求生,他们竟还斩尽杀绝,用这种釜底抽薪的恶心技俩……”
五公主立刻看向斐玉珩,“玉珩哥!我们也去皇陵!”
环佩挑眉,眼底尽是讥讽。
“说来,这恶心至极的主意,还是你的手帕交斐香衾想出来的呢。”
“斐姑娘出身内宅,有这般手腕和魄力,环佩佩服至极!”
说这话时,她眸光死死盯着斐玉珩,带着难压的怨怒。
都是斐家。
当初是斐家、现在又是斐家,纵然斐家没什么天大的权力,没有办法做事情的幕后主宰,可这般走针穿线游走其中的本事,实在让人透体发寒!
五公主抓着斐玉珩的袖子,满眸皆是悲怒。
“玉珩哥,她在污蔑对不对?”
她同斐香衾一起长大,相交至深。
她同谢绾一见如故,情深意重。
她的性子本就是鲜明而质朴,对待好友时纯正无染,不夹杂任何私心。
她根本无法想象,若环佩口中所言为真……她往后该如何自处!
斐玉珩并未否认,但也不欲再谈此事。
他眉头紧蹙,看向环佩,“当务之急,是先把谢绾救出来。”
“你我在这里打些口水官司,有何意义?”
环佩冷笑,“若不是为了救谢绾,我何必过来跟你废话。”
“我只问你,如今你和斐香衾还有几分情分?能否从她手中让谢绾脱身?”
“只要你能说动斐香衾,你尽管开条件去,能做到的我必为你做到,即便做不到,我也要将事情转圜为你达成!”
听环佩这么说,斐玉珩面上露出苦涩。
“我同她……”
眼前,滑过数日前的那一幕。
斐香衾轻衣纵马,坐在马上,手提着凌皇后的脑袋,割下一片裙角扔给他。
眸中,尽是决绝之色。
斐玉珩垂眸,压下心中的万千情绪,“我们已恩断义绝。”
一旁的五公主,面色瞬间煞白如雪。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斐玉珩,又看向满目悲愤的环佩,想着刚才听到的一切……五雷轰顶,不过如此。
所以,她温柔善良的香衾姐姐,已经投向三皇子,成了三皇子的幕下之宾?
她明艳大方的谢绾姐姐,因为她的缘故,被挤压的生路全无……
五公主双腿乏力,双膝发软,险些没有站稳。
好在一旁的斐玉珩扶了她一把,她才撑住身体,不至于仓皇坠地。
可是,斐玉珩扶她的,是那空荡荡的袖管。
那个执笔作画的少年,也一去不复返。
五公主几乎是一瞬间,发现自己身边的一切,都变了……
她以为的永恒不是永恒,她以为的爱恨,早已转移。
有时候长大是一件很缓慢的事,它会耗费你几十年的光阴。
有时候,却是一瞬。
五公主缓缓站稳,双手死死地掐紧,再抬眼时,眼底只余沉静。
她声音沙哑,带着属于公主的果决。
“走吧,别耽搁了。”
“我虽然劝不了斐香衾,但是我知道她的弱点和软肋。”
“今日,先救出谢绾。”
……
谢绾是被呛醒的。
浓烟顺着棺材缝滚进来时,谢绾一时浑噩,不知身在何处。
等看清头顶棺材盖的纹路时,她猛地推开棺材,坐直了身体。
墓穴中,浓烟滚滚。
起火了?!
谢绾心底一惊。
下一刻,又摒弃这个想法。
不像起火。
这么大的烟,若是起火的话,火焰早烧过来,可此刻的墓穴,却没有半点火星。
像是,有人刻意为之,往墓穴内灌注的浓烟!
灌烟的目的……不言而喻。
要逼她出去。
谢绾眼底闪过一抹恨色。
她倒不知,她竟惹得京中贵人这般记恨,不要脸面也要将她威逼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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