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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活一次,我选择避开和少将军穆恒的每一次交集。
当他参加表妹的及笄宴,我就称病卧床不起。
当他为表妹夺得元宵的灯谜魁首,我便在家独酌赏月。
当他决定入族学时,我果断抱紧三公主的大腿,进宫伴读。
犹记前世蹉跎一生,穆恒在我床边感叹,是我处处心机夺了表妹与他的姻缘。
连我的独女,也控诉我是个歇斯底里的疯婆子,不似表姨那般温柔贤惠。
1.
当表妹的及笄礼请柬送来时,我的手都忍不住抖了一下。
这份东西清楚的告诉我,这是老天给我的第二次机会。
我屏退丫鬟,把自己的身体没入冰冷的浴桶里,哪怕冻的瑟瑟发抖也不肯出来。
丫鬟发现时,用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我,“小姐,天气这么冷,你何苦作践自己的身子?”
我只提醒她不可以把这件事告诉爹娘,只等我发烧,请了大夫确认我起不来床之后,将参加表妹及笄礼的事儿推了。
“可是,那天不是穆恒少爷也会去,您之前不是一直盼着吗?”
我的脑子里,不自觉的回忆起穆恒的模样,风度翩翩的俊朗少年,是我少女时期不可言说的朝思暮想。
他是护国将军府的少主,文武双全还早早被圣上封了少将军。
我们家族与他有着沾亲带故的关系,自然想把女儿送进他的内宅。
我烧的迷糊,浑身也酸痛得不想说话,喝了苦药之后喉咙里泛酸。
被丫鬟念的烦了,便敷衍道,“我不想去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你要是有这功夫在这动嘴皮子,不如给我再加床被子,我冷得厉害。”
丫鬟跟了我多年,见我的神色不悦,也知道自己多嘴了,忙给我加了炭火添了被子。
我目送她关门,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前世,我最后是和穆恒成亲了的。
也是在表妹及笄礼这天,我被人推进水里差点淹死,被穆恒救起来。
而我衣衫散乱被他抱着,难免为此失了清白。
两家就此定下婚期,择日成亲。
新婚那日,他掀开我的盖头,盯着我看了许久,拉着我喝了一杯又一杯,直到我醉得不省人事。
第二日象征我清白的贞巾上没有落红,我一时间羞于出口,而他也不曾替我解释。
我被婆母立规矩,又被亲戚们笑话,他早出晚归视若无物。
那时候的我根本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直到表妹嫁人,他红着眼一身酒气的把我压在身下和我圆房,我才知道他心里藏着别人。
后来,我怀孕吐得厉害,他身上总是带着一个香囊,那味道我在表妹身上也闻见过。
穆恒借口和我分了房,从此没再进过我的院子。
生女儿时我难产,知道是个女儿后,他转身便走,我又被周围的亲戚们阴阳怪气。
作为我的独女,我把她捧在手心里疼爱,早已不期待能和穆恒再有孩子。
事实也如同我想的那样,穆恒再没有与我同房。
我迫于婆母的压力,开始给他纳妾。
而他也很偏爱这两个妾室,因为她们身上都有表妹的影子。
眼看女儿大了,到了及笄议亲的时候,我为女儿挑了几家中意的给她选择,期待着她能够嫁的比我好。
穆恒却刻意支开我,让我去庙里祈福半年,在这段时间里把女儿嫁给了表妹的儿子。
等我知道时,女儿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一脸笑意的给我敬茶。
我歇斯底里的打翻了茶盏,愤怒的问他为什么一定要把女儿许给表妹的儿子,是不是自己的遗憾要用女儿去弥补。
女儿恨我,红着眼诉说着我的强势,说父亲这样都是我逼的。
“母亲可知从小我有多难受,你总是给我安排我不喜欢的东西,逼着我做到最好,若不是荣哥哥护着我,婆母安慰我,好几次我都差点活不下去了。”
“你这种河东狮吼般的女人,我若是个男人也会厌恶,又怎会和你同床共枕!”
“你这一生除了我再无所出,都是你自己作的,父亲只能等我生了儿子,才能过继外孙继承家业。”
我的女儿看不起我,我的丈夫无视我,甚至我的女婿也刻意不见我。
可是,我到底犯了什么错呢?我当初又不知道他们俩早已互生情愫!
我恨穆恒在订婚之前没有坦白,让我稀里糊涂入了穆家,背上一个拆散鸳鸯的恶名,还被不明真相的婆母亲戚指桑骂槐。
我恨女儿不知我鬼门关里走一遭,生下她之后衣不解带照顾煎熬了一夜又一夜,为了把她培养成名门贵女,拥有更高的议亲资本殚精竭虑,最后换来一句自作自受。
我更恨在无数个日日夜夜丈夫咏唱的诗词里,全是对表妹的深情缱绻。
外人不知丈夫口中的挚爱是谁,而我成为他们求而不得中受虐的一环。
凭什么?
要让我这个不明真相的人背一辈子黑锅!
到了后来,我不想忍了。
人人都说我不可理喻。
歇斯底里像个泼妇。
说我根本不像一个合格的将军夫人,远不及表妹贤惠大度。
可是,我不服。
辛劳操持了一辈子,我的容貌憔悴苍老,不及表妹那般姣好。
我想和离,却被穆恒严词拒绝。
他说自己一世英名,不能因为我毁了名声。
其实是怕我和离出去之后捅破真相,累及表妹清誉。
他一直在保护心中所爱,而我只能被他软禁困死在这四方院落之中。
直到女儿怀孕,她孕吐的厉害,想吃我亲自做的点心。
我拒绝了她的要求,再也不像以前那般对她有求必应。
见我真的不为所动,她恼羞成怒的继续骂我,用我最讨厌听的话一次次扎心窝子。
我的心口很疼,在她面前倒下后与她怨恨的眼神对视。
“你还是死了好,这样家里就清净了!”
我死不瞑目。
甚至开始有些后悔,为什么要生下她?
我在噩梦中惊醒,发现出了一身的汗。
看着我纤细白皙的手,摸着依旧光滑的脸,庆幸自己又活了一次。
3.
错过及笄礼后,我安心的在族学读书,两耳自动屏蔽外面关于穆恒的一切。
但丫鬟给我带来一个消息,说穆恒和表小姐会来族中上学。
前世我早早嫁人,最后读书的只有穆恒与表妹。
族中新请来的夫子是当代大儒,是靠祖父与他的交情才有的机缘。
我刚到族学堂,发现我的位置已经摆上文房四宝,而动手的人不是书童或者丫鬟,而是穆恒亲自研磨。
“小姐,穆恒少爷真好啊,帮你把东西都安排好了。”
丫鬟羡慕的声音令我一声冷笑,我的文房四宝还在丫鬟的竹篮里,哪里就能摆上了呢。
果然,当我靠近位置,表妹立刻跑了过来,一脸歉意跟我说,“表姐,我想离夫子近一些,你不会介意的对吧?”
我当然不会介意,她不是想离夫子近一些,而是这个位置的后面是穆恒。
没有拆穿的心情,我直接找了离他们远些的位置坐下,默默等丫鬟把东西摆好。
当夫子到来,大家行礼后准备坐下时,只听哎哟一声,表妹的椅子散架了,摔了个四脚朝天。
族学里的同窗都哈哈大笑,小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实在是表妹的形象太好笑了。
当然,有两个人没笑。
一个是我,另一个是穆恒。
我是不爱笑,毕竟太幼稚,而穆恒是因为心疼表妹,忙把她扶起来安慰。
下学后,表妹满脸带泪,冲过来站在我面前,“表姐,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故意整我?”
“嗯?”
凳子坏了这件事我只是忘了而已,我平时动作可没她这么大,动不动就往后扭,跟臀上长了钉子似的。
“是有点小毛病,忘了。”
听见我的话,表妹哭得更加难过了,一旁的穆恒顿时对着我皱眉。
“你怎么可以这样,看不得别人好!”
几乎下一句就要说我没教养了。
可惜,我不是前世了,不会急于自证解释。
淡淡用前世他常对我说的话回,“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他被我的话生生噎住,好半晌才继续,“央央的兄长与我要好,自然就爱屋及乌,加之她刚入族学很多功课不及你,所以才坐得离夫子近些。”
面对我的沉默,他忍不住摇了摇头,似乎觉得多说无益,“你若是计较,我重新给她换一套桌椅。”
我不置可否,径直带了丫鬟离开,准备去参加三公主的赏花宴会。
前世我一心扑在穆恒身上,去了姨妈家参加生日小宴,为的就是在那儿偷偷见一见穆恒。
如今穆恒已经不是我的所有,自然就把目光放在了更加长远的地方。
三公主是个与我兴趣相投的人儿,只是当初我早早嫁了穆恒受到了诸多限制,渐渐断了联系。
翻找柜子为三公主准备礼物的时候,我看见了亲手做好准备送给穆恒的鞋子,想着参加宴会的路上让丫鬟顺便拿到成衣铺子去卖掉,留着着实碍眼。
用包袱打包好,我来到三公主的别苑,有几个贵女同我打招呼,匆忙间丫鬟拿错了包袱。
当我把包袱给三公主的丫鬟时,根本不知道这次失误让三公主误会了我。
宴会开始,公主拿出刚刚让花匠培育出来开得正好的菊花“金丝蕊”大家都在连连夸赞并且作诗写赋。
我提笔随意写了一首,权当是捧个场,本不想出什么风头。
偏偏,太子却在这时候来了。
他看中我的诗,点评了一番,甚至批改了两字,说我天赋极高。
对于太子的夸奖,我默默应下。
这种云端之上的人儿,我从没有有过旁的心思,并不期待能和他有多少的交集。
只要能和三公主做朋友,我便可以做公主伴读,进宫离穆恒他们远远的。
我跟公主说了我想做伴读的事情,她高兴的一口答应下来,还怪我不早些说。
回到府里,丫鬟说穆恒给我送了礼物,我打开后是一串珍珠禁步。
“穆恒少爷带了话儿进来,想用这个换姑娘的寿山石砚台,希望您割爱。”
寿山石颜色艳丽,穆恒一向是沉稳的性子,这东西不是为他自己求的,十有八九是表妹看上了。
“把东西退回去,我不换!”
第二日,穆恒早早就在学堂门口等着我了,强行把我拉到一边。
“我知道你喜欢我,但你不能因为喜欢而心生嫉妒,央央昨天哭了一晚,你怎么忍心夺人所爱?”
我抬眸,看着眼前穆恒这张年轻的容颜,原来他一直晓得我的爱慕之心。
“东西是我的,你想强换,到底是谁夺人所爱?”
“而且有些事你怕是误会了,我并不喜欢你,别毁了我的清誉。”
我语气淡淡,直视穆恒的眼睛,让他确认我并不是违心之语。
“你若是不喜欢我,以前怎么总让丫鬟给我送东西,而且还常常找借口见我?”
穆恒不信我的话,以为我是以退为进。
“此一时彼一时,我说不喜欢便是不喜欢,寿山石的砚台不止我有,你大可以去别处买一块儿。”
“可你手上那一块是我当初亲自画的草图,你才让工匠雕刻的。”
我原本迈出的脚步顿住,忘了当初这一茬事儿了。
因为爱慕,我捡了穆恒书桌上废弃的草图,用刚买的寿山石料让匠人雕了这方砚台。
“那我便不用了。”
我让丫鬟给我换了一块砚台,随即当着所有人的面儿砸了那块寿山石砚台。
穆恒的脸色很难看,表妹更是红着眼眶大哭一场。
“表姐,你怎么可以这么小气,这可是穆恒哥哥的心血啊。”
“我的东西,什么时候成了穆恒的心血,既然它让人起了不该起的心思,就不该存在。”
我砸碎的不止是一方砚台,而是我对旁人觊觎的态度。
宁可亲自毁掉,也不会留给别人。
我进到学堂,发现表妹的桌椅已经换了更好的花梨木,在一众的普通桌椅里显得格外惹眼。
花梨木结实,穆恒真舍得花心思。
我这般想着,在和夫子行礼之后落座,只是感觉身体不稳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尾椎骨疼得厉害。
“哈哈哈哈,傅柔姐姐摔倒的样子像不像一只草王八!”
与央央交好的八岁堂弟指着我笑话,大家被夫子的戒尺拍了两下才收了笑声。
我不哭不闹,只默默站起来,回头捡起桌椅的碎片,找出榫卯的位置,清晰的看见被锯开的痕迹。
我把东西交给夫子,说了我的想法,很快课堂里有些人就笑不出来了。
笑话我的堂弟承认是他动的手脚,说只是单纯的玩笑。
我知道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但人家咬死了是自己的错,夫子也不会深究。
下学时,穆恒拦住我,替表妹给我道歉。
“央央不懂事,我已经责备过她了,赔礼我会让人送去你府上。”
还不是一家子呢,就为表妹低声下气,是怕我查清是表妹的手笔后会报复,不如先发制人。
“堂弟已经道了歉,也没有牵扯出表妹,不需要给我赔礼。”
我头也不回的上了轿子,根本不在乎穆恒的态度。
晚上,赔礼依旧送来了,母亲甚至单独问了我缘由。
见我身上有了一块小小的淤青,应该是椅子的碎片硌的,难免嘱咐我不要在族学树敌。
我默默点头,心想着根本不想继续在族学读书了。
休沐这日,太子忽然上门来,单独见了父亲之后,我被叫到了前厅。
“殿下,小女就交托给您了。”
爹爹对太子恭恭敬敬,而我刚来不知缘由只得赶紧行礼。
低头时,看见了太子鞋上的花纹,分明是我绣的!
原本准备处理给成衣铺子的鞋,怎么跑到了太子的脚上?
我压住心头的惶恐,太子已经让人套好马车,我们一前一后坐在其中。
“你的手艺不错,本宫很喜欢。”
或许是马车的氛围太过沉闷,太子还是先开了口。
我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强压住慌乱感觉耳朵发烫,“殿下喜欢就好。”
这鞋压根就不是给太子的啊,偏偏还很合脚?
马车里,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我被带到了宫里的学堂。
要做公主伴读,我需要考试,太子让我放轻松,我脱离他的视线,顿时就轻松不少。
两世的学问加身,这入学考试我轻松应对。
只是再次面对太子时我又开始紧张起来,他正站在腊梅树下,一身黛蓝的长袍衬托身姿挺拔。
“三妹在等我们了,走吧。”
太子在前,我跟随在后,见到三公主后她笑眯眯的揶揄我,“说是给我送礼物,可我打开那包袱一看,全是男子的东西,我可是想了半天呢。”
包袱里除了那双鞋,还有我原本想要送给穆恒的荷包香囊等小物,本不是值钱的玩意儿,但都是我的心血扔了可惜,所以才想卖掉。
如今到了太子的手里,我想解释又怕惹了贵人不喜。
我的沉默,成了害羞的证据,公主也暂时放过揶揄我,用过晚膳我才回到家中,路过父亲书房便想打声招呼。
“当初是想着让她在及笄宴落水,好和穆恒扯上关系,坐实了婚事,如今殿下似乎对她有意,一时间我倒是不知如何抉择了。”
“嫁入穆家以我们的家世她必然是正房夫人,但若是跟了太子,可能只能做侧妃了,何况未来殿下还会有更多的新人入宫,女儿那性子怕是要受委屈的。”
父亲的话让我意外,母亲的话让我心痛,原来前世的那场落水是我爹娘一手谋划的。
父母爱子则计之深远,为了家族为了我的幸福,他们便使手段让穆恒不得不娶我。
所以,这就是前世穆恒说我处处心机的原因了。
“况且,女儿对穆恒的心思你我皆知,若是真让她嫁给殿下,她也是不肯的。”
我听到这里,主动推门走了进去,爹娘见我面色一惊,我却直直跪下。
“母亲疼我,父亲为我谋划,女儿深为感动,但女儿已经不喜欢穆恒了,他心有所属看上了表妹。”
我对父亲说了自己知道的,但隐去我重生的事情,父亲叹息一声,与母亲尊重我的决定。
镇国将军府的确是好门第,但若是夫妻不能交心,也只能做对怨偶。
转眼到了春节,元日之后便是大家走亲戚拜年的时候,我跟着母亲自然要到表妹家去。
原本我是刻意打听过的,穆恒昨日已经去过了,今日不该碰上。
但表妹家的花园里,我还是遇见了穆恒。
“许久不见,你似乎清瘦不少。”
穆恒主动示好,也察觉到我在刻意避开他,不似以前那样时常出现了。
“长高了而已,少将军别误会。”
我抬脚要走,穆恒却拦住我去路。
“以前你都是叫我穆恒哥哥的,如今怎么这般生疏?”
他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我,让我很不自在,以前他喝醉了行房时也是这般模样。
我的后背生出一丝寒意,讨厌他这模样。
“以前是以前,那时我不知你心悦表妹,如今既然看透,当然要有分寸。”
他步步靠近,我便步步后退,保持着一段距离。
“谁说我喜欢央央的,我不过是因为她哥哥多照顾些,其实若是论起心意,你我才是良配。”
这是表白吗?
我看是权衡之后,对我态度转变的不甘在作祟。
现在我已经不是怀春的少女了,看得出他的虚情假意。
“少将军莫要说笑,表妹对你也是有心的,她若是知道你这么说会伤心的。”
穆恒的脚步加快靠近我,“那你呢,听见我这么说会不会开心一些,不再躲着我?”
他的靠近令我慌乱,我怕在这儿被人撞见单独见面会惹来非议,加快脚步时滑了一下,只能眼睁睁的跌进水里。
穆恒要跳下来救我,我想起前世湿身后被他抱住不得已嫁他,立刻拔了头上的金簪抵住脖子。
“别过来,你若是真想救我,就去叫我的丫鬟过来。”
穆恒的动作整个呆住,眼神甚至有些难过。
他转身走后,我便趴在水边的石头上,等着丫鬟拉我上去。
姨妈家的池塘不深,前世我太慌乱才忘了站立,如今我不会重蹈覆辙。
丫鬟给我拿来绳子,我牢牢抓紧,两三个人把我赶紧拉了上来。
母亲急红了眼,赶紧把我送进暖阁用热水泡着,换了一身干净衣裳。
还好,穆恒知我避嫌,没有出现在池塘边,我的落水没有被人抓住把柄。
我又病了一场,连带着元宵节都窝在家里。穆恒和表妹轮流送来请帖邀我出去,我谢绝了。
我记得前世我待嫁在家,听说穆恒要去猜灯谜夺魁,所得的奖品是一副红玛瑙的耳环,最是适合新娘佩戴。
我悄悄跟在后面,眼看着穆恒把答案告诉表妹,让她拿了奖品。
表妹事后跟我炫耀,“有穆恒哥哥真好,只要我想,他便都能给我。”
那时的我后知后觉,听不出这其中的隐喻,如今浑身都打了一个寒颤。
一对玛瑙耳环而已,本不是什么名贵的玩意儿,当时不在意,如今不稀罕。
我让丫鬟温壶酒来,隔着窗户看着窗外皎皎月色,独处时才渐渐暖意蔓延。
第二日,丫鬟进门便告诉我,穆恒昨晚送了东西过来,因我喝醉后早早睡下,东西还没打开看过。
我一时狐疑,发现是个小小锦盒,里面是上一世我想要而不得的玛瑙耳环。
“把东西送回去,我不需要。”
将东西送回后,我并没把事情放在心上。
因为我进宫做三公主伴读的事情一定定下了日子,我明日便要进宫了。
我让丫鬟准备了一些礼物,亲自送去给过年刚回的夫子,听他说了些进宫之后要注意的事项。
走出门外,天空又下起小雪,穆恒穿着银狐斗篷站在院子里等我。
“你为了躲我,连族学都退了?”
我摇摇头,“公主让我入宫伴读,是我的荣幸,以后议亲自然更有利于我。”
“你何时变得如此势力?当初你不是一心都扑在我的身上吗,现在却想着嫁别人!”
穆恒大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红着眼眶直勾勾的盯着我。
“你和表妹才是璧人,我不喜掺和别人的感情,之前你对表妹那般维护,就不要让人对我们生出误会。”
“我对你不是误会,若你在意我可以和表妹不再往来!”
穆恒话音刚落,表妹已经红着眼站在穆恒身后,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滑落。
“穆恒哥哥,你不是说要疼我一辈子的吗,如今你为了表姐置我于何地!”
我看着表妹走到穆恒面前,抓着衣服要他给个说法。
穆恒选择沉默,亦如前世对我那样,用冷暴力让我歇斯底里。
我无处诉说的委屈,一点一点蚕食我内心的理智。
当我急需寻求发泄时,穆恒就用沉默与逃避应对。
表妹没有得到答案,一时间急火攻心晕了过去,穆恒急了赶紧把她从雪地里抱起。
“她状态不好,我先带她去找大夫。”
穆恒匆忙的背影我懒得再看,他们住城西,而我进宫往城东,早已不是一个方向了。
宫里的日子我过得谨慎,生怕行差踏错惹来麻烦,不过好在有公主庇佑,我在一方院落还算顺心。
比起前世被穆恒软禁在家,如今我有许多的朋友,吟诗作对把酒言欢,与公主一起上学读书,充实又热烈。
直到公主告诉我,太子要选妃了,让我做好准备。
我并不期待和太子有什么交集,只是作为公主伴读和太子见面的机会多了而已。
自上次的包袱弄错,太子得了我的绣品,我再没有刻意送过东西给他。
“以我的门第,只能做殿下的侧妃,而我若是要做便要做正房,所以我暂时不想竞选。”
三公主对我的回答颇为意外,她认为我和太子早已水到渠成,只是缺一个契机而已。
“我想去女官考试,若是能够过关,也能施展心中抱负。”
我记得前世还有半年,边境战乱将起。穆恒随父亲领兵出征,而太子也因为江南水灾内忧外患。
“你可想好了,若是参加女官考试,你会错过太子妃竞选。”
我点头时顺着公主的目光,发现太子不知何时站在身后,吓得本能一跳。
“本宫又不是老虎,这般紧张,怕我吃了你不成?”
太子把三公主支开,坐在花园的凉亭里,我默默站着生怕他怪罪我刚才的话。
“殿下不是老虎,而是未来的明君,自然不会吃了我。”
我还故作镇定,谁知话音刚落,太子便补上一句。
“不,我想吃了你。”
我顿时有些发懵,抬头刚好瞧见太子深沉的眼眸。
“和你开个玩笑,瞧你那惊讶的样子。”
太子的笑容很明媚,修长的手指捏着一本册子,是我前几日落在公主那里的。
“这是你写的?”
我点了点头,那是我关于江南水患的策论,只是还不够完善。
太子把册子还给了我,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吧,本宫就是你的倚仗。”
我对上太子俊朗的五官,见他站起身时如同一棵大树,为我遮住了刺眼的阳光,从他身后绽放出一圈光晕。
太子选妃这天,我踏入了女官考试的內殿,提笔写下已经完善的水患策论,一举拔得头筹。
圣上亲自给我加封了女官,从此也可在宫中行走了。
穆恒单独要见我,特意递了三次帖子,我深知他即将要去边疆,只好应约。
“想不到从前围着我转的丫头,如今做了女官,只是身为女子有诸多限制,不如成亲相夫教子来得实在。”
穆恒目光灼热,但说出的话却对我有意打压。
“男儿志在四方,女子自然也能顶半边天,太祖皇后设立女官,自然也是希望女子也能为国效忠,你怎可看不起女官。”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告诉你我要去边境了,离开之前母亲希望我娶妻,而我心中的夫人一直是你。”
我一声冷笑,穆恒居然对我还没死心。
“可我的丈夫,这辈子也不可能是你。”
穆恒像是受了打击,双手在袖中捏成拳头的动作被我捕捉。
“为什么?”
他的不解源于我忽然的清醒,想起前世被他蹉跎的一生,我懒得回答。
“女官到了二十五也是要出宫嫁人的,如果我此次可以平安回来,我希望你给我一次机会。”
“人生在世,不要拘泥于那点小情小爱,既然你我无缘,更应该相忘于江湖,你三番五次来寻我,不过是不甘而已。”
“当初少女怀春,我对你生出爱慕的心思,表妹同样对你心生情愫,你游离在两个女子之间,是否还暗暗得意?”
我看着他的脸色一点一点灰败下去,试图去跟我解释。
“不必再说了,你如今的样子让我失望,这是最后一次了。”
我转身离去,不久后就听说穆恒和表妹成了亲。
我休沐回家,听母亲说起这事儿,颇为感叹。
原来,穆恒那日去见了我之后大醉了一场,表妹趁着他不省人事故意脱衣躺在身边,两人衣衫不整的样子被人撞见,这婚事便匆匆忙忙定下了。
因为出征的圣旨已下,婚礼便格外的简单,一顶花轿送入穆府,穆恒人就随军出城去了。
三年后,我已经二十岁,太子选了几位侧妃却迟迟没有定下太子妃的人选。
公主告诉我,太子殿下在等我,我却微笑着摇头。
执念于男子的情爱,不如将权利捏在手里。
我将手里的策论结合前世预知的大事,一次次帮太子解决了麻烦,甚至在圣上面前都得到了青睐。
在我的努力值下,女官的地位再也不是摆设,我终于可以和父亲一样站在朝堂之上。
只是,如今我还在外殿,距离权利的顶峰还很遥远。
穆恒这时候得胜还朝,一身铠甲冷光凌厉,看着我一身官服的样子眉头紧皱。
“牝鸡司晨乃是凶兆,你怎可登堂入室!”
我和穆恒针锋相对,一次次在朝堂上较量,仿佛已经成了死敌。
二十五岁这年,我眼看即将到了卸任的年纪,心中难免焦灼,穆恒对我在朝堂的政见更加反对,皇帝更是一病不起。
按理说该是太子监国,但皇帝却让五皇子协理朝政。
我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去找三公主和太子善良对策。
但刚出家门,就被人拦住马车,表妹挡在车前要求见我。
多年不见,她憔悴不少,明明她才二十多岁,鬓边居然有了白发。
“穆恒要谋反,你们要早作准备!”
我面露惊讶,表妹这般直接,莫不是穆恒的试探?
“你在胡说什么?”
我眼神凌厉,想看看表妹是否会慌乱,但她神色格外坚定。
“穆恒爱你,一直将我困在府中,这次出来就是想让你帮我和离。”
“你是如何出来的?”
“我守了他这么多年,每一次同房他都是叫着你的名字,我恨你更恨他,只要你能让我和离,我什么都愿意做。”
我没有立刻表态,而是让人悄悄把她送走。
很快,穆恒开始四处寻找表妹的踪迹,甚至到了我的府上。
“央央来过,但是走了,要我跟你要一份和离书。”
我如实相告,看穆恒的表情很淡定。
“我的确有意扶五皇子,但只要你愿意辞官嫁人,不再过问朝堂之事,我会继续忠于殿下。”
“所以,你与我在朝堂斗了这么些年,只是看不得我做官?”
在穆恒的心里,压根看不起女子,他只希望我们做菟丝花。
“这个天下属于男人,你该做的是管理好内院,相夫教子延续香火。”
我不想理他,但穆恒却忽然发难,将我敲晕过去。
我是被刺鼻的药味儿弄醒的,彼时穆恒已经和太子暗中保护我的暗卫打在一块儿,丫鬟将我护在一旁。
在我的府里,穆恒居然想要玷污我的清白,当真是不可理喻。
穆恒不甘的看着我,而我把他送到了太子手里,很快穆恒意图谋反的事情就被彻底血洗。
我可是重生回来的人,辅佐太子防范于未然,早已是运筹帷幄。
穆恒就是有再多的不甘心,最后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辅佐太子登上高位,接受百官朝拜。
二十五岁这年,我成了圣上亲封的女丞相,而穆恒因为家族的免死金牌,被圈禁家中。
前世困住我的四方院落,如今也该让穆恒尝尝滋味了。
表妹找我要和离书,我却劝她要学会温柔贤惠,圣旨说了她和穆恒是天作之合,不能和离。
破败的镇国将军府,时常能传出表妹歇斯底里的声音,而穆恒总是会忍不住动手,将她打得青一块紫一块。
犹记得前世,表妹曾经找我炫耀,即使我做了将军夫人,却留不住自己的丈夫。
如今,她就是想离开穆恒,也不可能了。
穆恒恨我,更加怨恨表妹告密,两人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早晨互相捅了对方。
鲜血把院子染红,表妹笑得声嘶力竭,然后和穆恒一起死不瞑目。
圣上把奏折递过来,默默坐在身旁,用一只手撑着下巴,静静的看我。
我被看得不自在,“陛下要盯我到什么时候?”
“如今后位空悬,看到你愿意嫁我为止。”
我将奏折分门别类的整理好,又默默将朱砂磨研浓,御笔递到圣上手中。
“如今还未到儿女情长之时,陛下还是专心勤政吧!”
又是五年光阴转瞬即逝,三公主的儿女已经满了十岁。
我卸任丞相的第二日,她敲响我的房门,硬生生把我从被窝里挖出来。
“别人不知你的心思,我是清楚的!”
“当年你落入冰水伤了身子难以受孕,你对皇兄的爱视而不见,一拖再拖等他移情别恋。”
“如今你睁开眼睛看看,这江山海晏河清,我皇兄却为你守身如玉膝下无子,你但凡有点良心也不该睡得如此香甜!”
辛苦了十几年,我好不容易放个假,三公主却把我生生摇醒。
“傅柔,皇兄给了你施展抱负的机会,如今是不是该定下心来了。”
三公主压着我喝了许多酒,我晕晕乎乎进了宫,手里拎了一个包袱。
御书房里,总管见我深夜而来赶紧禀报,圣上又穿着如当年那身黛蓝的龙袍。
我晃晃悠悠的进门,拉住皇帝的手臂,“跟我来,我没喝醉!”
圣上开口欲说,被我用手堵住嘴,“别说话,你一个眼神我就知道你要干嘛。”
十几年的相处,我早已没有了当年初见时的紧张,押着圣上坐下,把包袱递给他。
“换上,我亲自做的。”
皇帝解开包袱,里面是一整套的寝衣。
他的眼神带着一丝惊喜,毕竟我已经十年未曾做过东西送他了。
当他换上衣服的那一刻,我微微眯起了眼,一步一步拉着他往床榻的方向走。
“柔儿,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没说话,只是用食指绕在他刚刚穿好的衣带上,动作粗鲁的露出他的上身,然后压着他倒在龙榻上。
“臣妾没喝醉,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今晚我的称呼从臣变成了臣妾,皇帝的眼眸深谙下去,在我送上香吻时也同时积极回应着。
一夜暗香缱绻,我和陛下又有了其它层次的深入交流。
第二日早朝,陛下精神抖擞,而我却窝在后宫腰酸背痛。
我做皇后没有任何的阻碍,我和他的孩子也是一个接一个的生下。
前面两个儿子,最后生到女儿时,陛下再不让我生了。
回想前世,我默默握紧了陛下的手。
原本想不婚不育潇洒一生,奈何有人为我月明皎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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