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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穿在高跟鞋里的脚

一切的改变源于那场邂逅。

从玻璃窗望去，高楼林立的商务中心已经沉浸在夜色之中，高层建筑的灯光如悬浮在夜空的繁星。

大厦30楼的一间办公室内，文沐风的手指停在键盘上。显示器上，光标在不停地闪烁，似乎在嘲笑这个策划师。

一阵倦意袭来，文沐风索性离开了办公桌。

此时文沐风碰到了最大的业障，目前的困难在于他负责的这个案子已经推倒重来数次，甲方始终未能满意。

就在今天白天，部门经理把他叫过去，给他下了最后的通牒，如果明天再拿不出令甲方满意的方案，他就将卷铺盖走人。所以，今天晚上他才留在办公室里加班，绞尽脑汁地对方案进行构思。

但是他始终无法专心，脑子里犹如有一万只蜜蜂在嗡嗡飞舞。

文沐风上到楼顶，抽出了一支薄荷型细支香烟。尽管办公室早已人去楼空，文沐风却不敢在办公室抽烟。他的部门经理，那个在背后被人们称为老妖婆的女人嗅觉极其灵敏，一周之内遗留下来的烟味儿她都能够察觉得到。

向下望去，平时繁忙的马路上只有零星过往的车辆，那些车子在文沐风看来像是四处游动的蚂蚁。

文沐风的心里一阵酸楚，漂泊在这个大都会的自己多么像一只蚂蚁啊，身体渺小，生命很轻。看得久了他产生了一种想要纵身一跃的冲动。

文沐风不敢再在楼顶多做停留，熄了烟头，径直向电梯间走去。

他随手摁了“30”这个数字。在这个空寂无人的大楼内，这架高速电梯应该用不到1分钟的时间就能从顶层降到30楼。

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文沐风又陷入了思考，他的心里一直在纠结着那个方案。如果明天拿不出方案，自己就真的会失去这份工作。

尽管这份工作薪水微薄，但这毕竟还算是一个养活自己的工作，丢了这份工作虽不至于流落街头，但是囊中羞涩的他恐怕支撑不了多长时间。

猛然从思考中回过神来，他感觉今天的电梯似乎用了比平时更长的时间。

“叮”，电梯停了下来，文沐风下意识地走出了电梯，却发现这里不是30楼，电梯已经把文沐风载到了地下二层的停车场。他旋即反身去摁电梯，但是电梯门已经合上。

人倒了霉连电梯也欺负你。文沐风摇摇头，伸手去摁电梯按钮，然而令文沐风绝望的是，电梯的控制面板满屏皆黑，也就是说电梯由于某种原因停止运行了。

他悻悻地拉开了安全楼梯的门，他实在不敢想爬到30楼自己会累成什么样。正在这时，《帕格尼尼主题变奏曲》的乐声从停车场的某处悠悠地传来。

在这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在这个深入地下数十米的地下，有这样一种声音传来令人不寒而栗。

文沐风不由得打了个激灵，但是从小接受了无神论教育的他马上就镇定了下来。好奇心令他循着声音摸索而去。

他步行20米穿过了一道防火门，辨别出声音来自左侧，于是他左转向前。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辆破旧的大巴车，大巴车红蓝两道腰线清晰可辨，车牌已经锈蚀，只有尾数“588”三个数字能看得清。

看样子像是一辆报废的大巴，文沐风心说车牌号还算是个吉利号。

大巴的车窗和挡风玻璃涂上了白漆，看不到里面，但音乐声明显是从大巴里传出来的。

什么时候这里停了辆大巴车，真的是见鬼了。文沐风这样想着，把头探过去，想对着门缝看个究竟。

车厢内有些微灯光，借着光亮文沐风看到一双穿在高跟鞋里的脚。

第二部分 报废大巴里的女人

这是什么人啊，在这里装神弄鬼。文沐风在心里说。

哈哈，我只是在这里暂住。

一个充满妖艳气息的女声在文沐风的脑海里响起，仿佛在回答他心里的疑问，让他吃了一惊。

卧槽，有住地下停车场的吗。文沐风纳闷地想。

是呀，只是暂住。

声音仍然是在脑海响起，空气中并没有这个声音。这下让文沐风吃惊非同小可，难道是自己精神高度紧张，产生了幻听？

他决定快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难得有缘在这样的夜晚，在这样的地点相遇，欢迎你访问我的暂住地。

这个女声又一次在文沐风的脑海响起。

不，不必了，我还要赶设计稿，我这就走。文沐风惊慌地回答。

文沐风拔腿就要走，但却不知为何挪不开步子，就像在梦里梦见奔跑的场景，但双脚发软，怎么也跑不起来。

进来吧，为你准备了红酒。

脑海里的女人的声音。

说着话，大巴的车门向一边打开。一位一袭黑7点蕾丝套装的女人站在门里面含微笑地看着文沐风，示意文沐风进入车厢。

女人的突然出现让文沐风惊呆了，他定了定神，心里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进去就进去。

于是他向车门迈出了腿，这时他的步伐却轻快灵活，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车是改装过的车。

车厢内的一对沙发中间摆着一条长方形的茶几。

车厢内氤氲着香气。这香气让文沐风感觉到一丝神秘，带给他一点点兴奋。

初入车厢的文沐风感觉有些不知所措。

女子示意文沐风坐下，然后拿起茶几上的烟盒。烟也是文沐风喜欢的那个牌子，薄荷香型。

女子抽出一支递给文沐风，文沐风犹豫了那么一秒钟，然后伸手接过一支点上。

透过烟雾，文沐风打量起坐在对面的女人。

这女人有了一些年纪，犹如盛放过后的海棠花。许是经过了精细的化妆，她的脸看起来很精致。

“很奇怪是不是？”女子问道。

“是的。”文沐风说。

文沐风接着说：“地下二层我也曾经来过，但是从来没有见过这辆大巴车。”

“这不奇怪，我是今天晚上，哦现在已经过了零点了，准确的说应该是昨天晚上这辆车才开过来，车子载有一些贵重的物品，我只好留下来看车。”

“我不想知道车子来这里的原因，我只是觉得他们，哦你们那些人真不怜香惜玉，居然让一个女同胞在这里值班，如果遇到坏人……”

“你是那样的人吗？”

“我当然不是。”

“有什么好怕的，你要对商务中心的保安有信心。”

文沐风闻言，耸了耸眉毛。

“很高兴你能来做客，虽然时间有点奇怪。”

“我也很高兴遇见你，这算是……”

“邂逅吧。也许是注定要发生的事。你要红酒吗？”

“我还得赶稿子，只能喝提神的东西。”

“我有红茶，斯里兰卡红茶。”

“好的。”文沐风点了点头。

女子端来两杯红茶，文沐风闻出，刚才初入车厢时所闻到的芳香气味就是眼前这杯红茶的气味。他啜饮了一口不由得赞叹道，好茶。

文沐风放下茶杯道：“我还没请教您的名字。”

“你可以叫我芮女士，苏芮的芮，千万别叫我芮小姐哦。”

“我可以，叫你芮姐。”

“好吧，芮姐，从年龄上来看也对。”芮姐脸上露出了微笑，雪白的牙齿闪烁着陶瓷的光泽。

“说说你吧，你怎么还在这里？”芮姐问道。

这句问话仿佛戳到了文沐风伤心之处，他叹了一口气打开了话匣子，芮姐则专注地盯着文沐风看。

待文沐风一口气讲完，芮姐摇了摇头咂了一下嘴说：“可怜的兄弟，这费心费力的工作不干也罢。”

“不行啊，我还指望这工作养家糊口呢。”

“呦，都有家有口要养了。”

文沐风讪笑着说：“就这么一说，穷屌丝一个谁嫁给咱呢。”

“好吧，看在我们姐弟的情分上，我看看怎么帮你的忙。”

“我先谢谢芮姐了。”

文沐风没指望芮姐能帮上什么忙，但这一句温暖的话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不要客气，在这个世界上人和人之间都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的，有的人联系得紧密些，比如我们。”

“我们？”

“是的，也许将来我们会有更多的联系，你也会帮到我的，对吧？”

“当然。”

“好吧，不耽误你的时间了，我想我们会再次见面的。”

文沐风闻言起身说：“会的，我今天还会来看你。”

说完，他下了车，挥手和芮姐告别。

他沿原路返回，几米之外电梯控制面板闪耀着蓝光，运转居然恢复正常了。

第三部分 失踪女人的快递

文沐风觉得有无数的眼睛在他眼前晃动，这些眼睛有不同的眼神，包含着不同的含义，惋惜的，怜悯的，窃喜的，嘲笑的，幸灾乐祸的统统围绕着他。

他感觉到脖颈里一阵瘙痒，伸手去挠，却引来一阵哄笑。文沐风猛地惊醒过来。

全办公室的人正在围观他。办公室文员小丽更是手里拿着一支狗尾巴草笑弯了腰。

“文沐风，你都打呼噜了。”

“文沐风，你的口水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一发而不可收拾啊。”

文沐风不愠不怒地坐直起来，活动了一下脖颈，然后拿抽纸擦去了桌面上的口水说：“你们看到一个将死之人很开心是不是？”

说话间，一阵高跟鞋叩击地面的声音传来，部门经理——老妖婆边走说：“散了散了，做事去。”

文沐风听到声音，局促不安地站了起来。

老妖婆走到文沐风的隔断前严肃地说：“我知道你熬了个通宵，很辛苦是不是，但是你的文案呢？上午十点顾客过来参加方案说明会，搞砸了你就直接去人力资源部交辞职报告吧。”

此刻文沐风心里一万只羊驼在奔腾，他恨不得拿胶带纸把老妖婆的嘴封住。

经理走后，文沐风呆坐了五分钟，然后收拾起自己的私人物品，他知道他这次是在劫难逃了。他也在心里责怪自己，怎么会睡着了呢。

文沐风回想起，凌晨，他从负二层顺利地上了电梯直达30楼。他在办公位上坐下，回味着刚才的奇遇，那杯红茶让他感到温暖和幸福。

他好不容易从那美好的回味中镇定下来，准备打起精神再为文案搏一搏，可是毫无头绪，在极度无奈中他像雕像一般面对着电脑。

光标在他打开的页面上无聊地闪烁着，仿佛催眠师手中晃动的怀表链。终于他在光标的闪烁中沉沉地睡了过去。

文沐风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现在是差不多9点，也就是说离方案说明会还有一个小时，完成方案已经是无法完成的任务了。

现在他能做的只是死马当活马医，随便写写方案的提纲，到时即兴发挥一下了事。

这样，死相不至于太难看。

文沐风晃了晃鼠标，发现电脑是关着的。也许是凌晨时万念俱灰时关掉的吧。他按动了电脑的启动按键，然后起身去卫生间。

文沐风回来的时候系统已经启动完毕，他手握鼠标点开自己的那份烂尾文案。

文档迅速启动，见证奇迹的时刻迅疾到来。

文沐风惊异地看到他的烂尾文档已经不再是烂尾文档，他快速拉动滚动条，60页的文案竟完整地呈现在眼前。

他掩饰住内心的激动，把文案匆匆浏览了一遍。文案内容全面、详细，对市场的分析精准，为顾客的这款产品制订了详细的推广方案。

之前，文沐风参加过多次方案说明会，在他的同事里难以找出有这种缜密思维的人。肯定不是同事所为，不是。

文沐风猜想到帮他的肯定是芮姐。因为，就在几个小时之前芮姐说过“让我想想怎么帮你”这样的话。也就是说芮姐兑现了她的承诺，其实根本没有承诺，那时候那样一句话在文沐风听来只不过是出于对他的安慰。

但是，芮姐，她做到了。

她是如何做到的，又是如何把文档拷贝到自己的电脑的，文沐风自然毫无头绪。

时间容不得他多想，他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尽快熟悉文案内容，以免在说明会上磕磕巴巴。而一切的疑问，文沐风准备在说明会后亲自去找芮姐问个明白。

文沐风抓紧时间给经理发去了一封邮件，然后埋头读起电脑上的文字。

9：45老妖婆打电话过来。

“小文，来一趟。”毫无感情色彩。

经理办公室。

“你是可以做好的，为什么前面一次次都做不出来，非要等到……”经理差一点说出一句粗口，但是她控制住了。她说“非要等到最后时刻。”

文沐风嗫嚅着说：“人的潜能有，有无限可能，成语急中生智就是这个意思。”

“还有十分钟时间，赶紧准备一下，一会儿发言可不许吃螺丝。”

“遵命。”

文沐风走出经理办公室，他脸上平静的表情让替他着急的人心里落下了一块石头，也让心怀叵测的人失望了。

令人高兴的是，说明会开得非常成功。连日来熬得筋疲力尽的文沐风犹如打了鸡血针，将演讲水平发挥得淋漓尽致。

客户当即拍板定案，并现场开具了支票，偿付了合同的第二笔款项，天降横财砸得经理心花怒放。

文沐风无心和经理庆祝胜利，他匆匆跑向了电梯间。

电梯间，显示屏上的数字不断跳跃着递减着，其间分别在不同的楼层停了几次，电梯通达负二层的这段时间在文沐风心里异常漫长。

“叮”。电梯终于在负二层停下。

文沐风步行20米穿过防火门，左转。前方应该就是他邂逅芮姐的那辆大巴车。

文沐风左转之后呆在了那里。眼前哪里有什么大巴车。文沐风想，是不是自己记错了位置亦或记错了楼层，那辆大巴车在负一层也说不定。

文沐风找遍了停车场的每个角落，但令他失望的是大巴车毫无踪迹，就像是没有出现过一样，而与此相关的是仿佛昨晚的那场邂逅也没有发生过。

因为连续搜索两个小时，加之内心焦虑和失望，文沐风身心俱疲，重新回到负二层与芮姐相见的地点，双腿一软跪坐在地上。

良久，文沐风满脸失望地从地上站起来，小腿处沾满了灰尘。他刹那间想起了什么，赶紧低头审视这块停车位。

没有车辙痕迹，显然这个位置很久没有车停过了。而且这块停车位只有很小的一块，大约只是只能停下一辆轿车的面积，绝不可能停下一辆大巴。

文沐风跑到停车场的监控室，声称昨晚在停车场遗失手包一只，希望从监控上看看是谁捡走了。

保安为文沐风调出来昨晚的录像，文沐风对每个角度都仿佛搜寻了一遍，所有的镜头里都没有大巴车进入和开出的画面。

他抱着侥幸的心情问值班保安，是不是看见过一辆旧大巴进来过。

保安确定地说：“根本不可能，这个停车场是为小型客车服务的，出入口的限高很低，大巴车根本进不来。

失望，还是失望。

难道凌晨的邂逅只是一场梦，只是我趴在办公桌上睡着后的梦境？那么，那个文案是怎么回事，难道真是同事暗中相助？

谢过保安，文沐风满怀心事地向电梯间走去，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文沐风，我给你拿了块地。”小丽的声音。

“拿地？别开玩笑。”文沐风没有心思开玩笑。

“哎呀，什么拿地，你有一、盒、快、递。”小丽一字一顿地说。

“好的，谢谢了。”

“经理让我通知你，今天晚上在景湖聚会，庆祝方案通过，你这个大功臣可别迟到啊。”

“知道了。”小丽还想说下去，文沐风没有心情听小丽饶舌，不待小丽说完就摁下了挂断键。

快递里是一个优盘和一把车钥匙。寄件人地址姓名不详。

文沐风把优盘插入电脑，看到优盘里只有三个文件。第一个文件是一个纯文本文档，里面只有一句话：“祝贺你的方案通过。”

文沐风的心脏狂跳起来，什么人这快就获知了方案通过的消息，而且把祝贺语写在优盘里寄来，查看文档创建时间，也就是在十分钟前。

第二个文本文档里写着一段新闻报道式的文字：

3月15日景光公路150公里处发生一起车祸，一辆大巴冲出护栏从10米高的护坡翻滚到沧河，事故造成25人死亡，全车人员无一幸免。

据悉肇事车辆为一家旅行社所有，遇难人员除旅行社的司机和导游外全部是游客。车辆在坠入沧河前疑遭到了劫持。

文沐风下意识地瞅了一眼显示器右下方，现在是4月19日，事故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

第三个文件是一张车祸现场的照片，黄色牌照上“588”三个字符冲击着文沐风的眼球，仔细打量，车身上红蓝腰线清晰可见。

文沐风惊出了一身冷汗。毫无疑问，毫无疑问，这辆车就是那辆车，就是我今天凌晨登上的那辆车，那辆车里还有奇异茶香，还有一个风姿卓绝的女人。

但是这一切都发生在车祸之后，难道自己真的撞见了鬼？

文沐风拿起了快递中的另一样东西，那把车钥匙。车钥匙孔用订书钉钉着一张一公分宽的纸条。文沐风打开纸条，上面写着：你是拯救者。

文沐风琢磨这几个字的含义。拯救者，我？救谁，救这些遇难者吗？开玩笑吧，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除非我能穿越时光。

但是手里的钥匙又明白无误地表明，有人想要他驱车前往救助。这个人非芮姐莫属。

这又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第四部分 她的背后还有谁

景湖山庄傍山而建，因湖得名，曾是南州市一处高档的会所，政府对奢靡之风的打击，使高档会所的生意难以为继。

为求持续经营，这些会所像皇帝的女儿嫁入民间那样放下身段，走起亲民化的价格路线。

即便如此，在景湖消费一次代价还是很大的。被人称为老妖婆的经理黄亚菲这次手笔真大，召集了部门全体员工聚餐带唱歌。

黄亚菲实为这个顾问公司的合伙人，大股东。但是对外，黄亚菲却挂了个策划部经理的名头，一来是在给与客户的交往中一个闪转腾挪的空间，二来是想亲自领导这个出产产品的部门，他们的产品就是为顾客提供的各种策划方案等，有了产品线的保证公司才能正常运转下去。

被人在背后尊为“老妖婆”实在是无视了她的年纪，34岁的她不算老，成熟、知性、富有，恰是女人活得有滋有味的时候。得名老妖婆是因为她一贯以女强人的姿态出现，对员工说话刻薄。

黄亚菲提议为文沐风干杯，众人一起起哄。文沐风因为今天收到的快递而有些魂不守舍，他在邻座小丽的提醒下才站了起来。

黄亚菲说：“文沐风，说两句吧。”

文沐风眼睛空洞地望着前方说：“谢谢黄经理，谢谢大家，黄经理，我有一不情之请，我想，休息两天。”

黄亚菲豪放地说：“好呀，今天跟老妖婆喝好了，你休息几天都可以，可是，方案实施的时候你回来就行。”

众人从黄亚菲嘴里听到“老妖婆”三个字立刻噤若寒蝉。

黄亚菲环顾一周说：“你们愣什么愣，我早就知道你们背后……哈哈，这么有什么，你们这么称呼我是对我的赞美，世上的妖都是最漂亮的。”黄亚菲已经有了一些酒意。

“走，唱歌去。”黄亚菲一句话结束了宴会，大家转场到四楼KTV。

偌大的圆形包间呈飞碟样布局，前方的视窗实际上是四块高清屏幕，旋转射灯投下一屋星光，麦霸们在忘情地嘶吼。

黄亚菲邀请文沐风跳了一支交谊舞。

她对文沐风说：“是不是我的态度……我是很器重你的，不许有跳槽的想法啊。”

呼出的热浪直冲文沐风的耳根，让他的耳朵痒痒的。

文沐风慌乱地说：“不会的，只要黄经理还需要我。”

“那就好，姐是不会亏待你的。”

“那么，黄姐，我想从明天开始休息，处理一下私事。”

黄亚菲应允了他。

其实文沐风一下午都陷入了要不要充当拯救者的纠结中。

在与芮姐会面时，她说过：“你也会帮到我的，对吧？”当时文沐风回答得简洁而肯定，那么现在就是文沐风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只是他不知道如何去拯救一群一个多月前罹难的人。

按照文沐风的猜想，既然芮姐能够完美地完成他的文案，而且又用快递的方式告诉了他车祸的消息，现在提出拯救那一车人，那必定是有周密的安排的。

虽然他还不知道工作的内容是什么。他想，莫非是让我处理一些善后事宜，以拯救那些罹难者的灵魂？且不管那么多，依照她的要求行动吧。

翌日，文沐风早早就来到了停车场，以避开上班的同事。

文沐风的不笨，他能猜得出那台提供给他的车就在楼下的停车场里。

他摁下钥匙上的遥控器后，车灯就打起了双闪，文沐风没费多大力气就找到了那台车，令他感到惊奇的是那台车所停放的位置正是前一晚大巴车所在的位置。

她是谁，她背后还有谁，他们是怎样的一群人？

文沐风想，这绝对是一趟没有目的地的出行，先不管它，开出停车场再说。

文沐风打开汽车电源，导航仪却自动启动。一个女人声音机械地说：“本次导航已设定，目标前方，向前行驶35米左转到停车场一层，向前行驶45米左转到停车场出口……”

文沐风依照导航指示驾车驶离了中央商务区。

45分钟后，轿车驶出了市区，沿5号高速向西南方向行驶。在樟树附近，导航仪指示前方修路，须在前方1公里处下高速沿辅路前行。

车子驶离高速5分钟后，文沐风碰到了浓重的雾霾，能见度5米以内，他打开双闪慢速行驶。

经过了十分钟的摸索，文沐风终于摆脱了雾霾，但同时他发现自己已经驶离了公路。他跳下车观察地形，发现所处的位置是一片草甸。

沮丧漫过头顶，何方是正途？

文沐风无奈地重新上车。导航仪提示，重新规划线路，向前行驶20公里……

无可依靠，只能信赖这该死的导航了。文沐风驾车前行。

20公里后，脚下重新出现了道路，前方也隐约出现了建筑物。

文沐风依照指示在一个加油站停了下来。导航告诉文沐风，目的地到了。

文沐风环顾四周，不由得产生了受骗上当的感觉，这哪儿是他么目的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既来之则安之吧，文沐风走进了加油站附设的小商店。店老板看见文沐风进来，用带着口音的话语说：“你好，你来早了。”

“我来早了？你知道我要来。”

“当然，这里是旅游车最后一个上客的站点，你叫文沐风，这是你旅游的票据。”

文沐风接过票据问：“还有多长时间？”

“一个小时。”老板说完便不再理他，自顾自忙去了，走到远处老板说：“冰柜里有水，五块一瓶。”

在无聊的等待中，文沐风冲空空的商店说：“我看看电视可以吧？”

没有人回应，文沐风也没等人回应就打开了电视。电视里正在播放异国的一场职业篮球比赛，作为半职业的球迷，文沐风一下就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这场比赛距今已有一个多月了，结果文沐风早已知道，最终红队以一分之差逆转。因为比赛异常激烈，所以文沐风印象深刻。此刻比赛正进行到第三节，主持人煞有介事地解说着。

突然，文沐风从屏幕的右上角看到了“2015.3.15”的字样。

3月15日，这个日子令文沐风敏感得不能再敏感，那场车祸就发生在这一天，世上没有如此巧合的事吧，碰巧电视台也在重播这一天的录像？

此时恰逢店老板忙完回来，文沐风问：“老板，今天几号？”

“怎么连你旅游的日子都忘了，15号。”

文沐风闻听，心揪紧了，一是，他意识到他已经穿越了时光来到了一个月前，时光的错位大概就在那片雾霾区。二是，他感觉死亡正在一步步逼近。

远处，一辆大巴拖着滚滚红尘慢慢驶来，在阳光的照耀下，车窗反射出刺目的白光，车身的红蓝腰线已经隐约可辨。

第五部分 危机大巴悲情英雄

大巴车在文沐风身边停下，车牌尾数正是“588”。

文沐风对这辆车既熟悉又陌生，心头不由得升起异样的感觉，他希望上车后立即能够找到芮姐。

但现实是令文沐风失望的，车上没有一个他熟悉的面孔，没有沙发，没有茶几，有的是一种神秘的气氛。

导游是一个白净的年轻人，他对文沐风的到来表达了职业化的热情。

“好，各位团友，我们最后一位朋友已经上车了，欢迎这位朋友，到此为止我们的团友已经全部到齐。下面我们将驶往五峰山……”

吧啦吧啦，口若悬河。

大部分的游客都有一个习惯，先上车者占据的是靠前排的座位。最后一位上车文沐风的只能坐在这群游客的最后面。他和前一排四位团友打了招呼，那位小朋友也伸出了小手，文沐风也和他郑重其事地握了一下。

在导游指示大家和后面的团友握手时，文沐风下意识地向后看了看，这时他才发现他不是最后面的人，大巴车最后一排联排座位上还躺着一个胖子团友，这位仁兄，似乎旅游这件事与他无关，他已经沉沉地睡着了。

导游还在介绍沿途风景，文沐风全无心思听他饶舌。他不是游客，他是拯救者。

现在他不能告诉大家这辆车将在景光公路150公里处将遭到劫持，说出来也没人相信这个未卜先知的人，反而会把他当作胡言乱语的蛇精病。

文沐风决定静观其变，于是靠在靠背上假寐。

文沐风刚才上车时对众人快速扫描了一遍，此刻他眯着眼睛在脑海里把他们的形象又播放了一遍。

这个散客团，除去司机和导游一共23人，除去自己还有22人，这些人有5人来自一个家庭，其中包括一位男童，这男童手里拿着一把塑料手枪，把全车人都枪毙了一遍。

另有4人来自另一个家庭，老两口应该是男子的岳父岳母。此外还有3对情侣，还有5人是结伴出游的同事或者朋友，另外前后各有一个单个男游客，前面的男人不停地拿单反对窗外拍摄，与之相反，后排的那个单男正在梦中云游。

无论是家庭成员出游还是结伴出游的，这些人的脸上洋溢着愉快的情绪，这些快乐的人怎么会做出劫持客车的事情。综合分析，文沐风认定最后面的那位乘客有重大嫌疑。

上午的行程进行得很顺利，团餐在景区附近的一家饭店。七八个人一桌，团餐质量自然不高。

午餐时发生了一个插曲，那位在车上一直睡觉的旅客在吃饭时来了精神，一直嚷嚷着要啤酒喝，导游告知啤酒自费，这位仁兄就嘟嘟囔囔地表达了不满，结果还是自掏腰包买了两瓶啤酒，啤酒价格奇高不说，口味还奇差，那位仁兄仔细一看，居然是傍名牌的“青鸟”啤酒。

胖子开始大声声讨店家黑心，高价卖假货，进而迁怒于旅行社的导游，他挑唆乘客说，其实他们都是一伙的，回扣不知道吃了多少。

店家大约早已习惯了顾客的投诉，不愠不怒，不理不睬，但钱是绝不会退给你的。服务员在被胖子骂的时候，翻了个白眼就走开了。

胖子愤愤地说：“尼玛，今天3.15，这瓶没开的我带回去，交给工商局，看不告死你们。”

团友重新上车。

导游有礼有节地劝了劝胖子，并表示没有关照好这位团友，愿意为胖团友的啤酒买单。胖团友因此借坡下驴，不再作声。

大巴车已经行驶在景光公路上，文沐风一点头绪都没有，从来都是在办公室码字，突如其来地充当起拯救者的角色实在是太难为他了。

大巴离出事地点越来越近，文沐风紧张起来。

情急之下文沐风对司机说：“停车，停车。”司机以为出现了什么紧急情况脚踩刹车，把车停了下来。

此时，文沐风已经满头大汗。

导游冲着文沐风喊：“什么情况？”

文沐风说：“我建议离开景光公路，隔过下一个景区。”

文沐风的提议在车厢内引起了一片不满之声。有团友提出，我们钱都交过了，凭什么你一句话就不去了。

面对指责，文沐风百口莫辩，他怕说出真实情况，会激怒潜藏的劫持者提前行动，并作出更暴力行为。

经过职业培训的导游耐心地说：“行程由旅行社统一安排，我个人无权擅自改变旅游计划，除非全体团友书面表决放弃某个景点。看大家的意见了。”

自然是无人赞同。

司机重新开车上路。

文沐风的第一次拯救行为被乘客彻底击溃，情绪受挫不少。

既然已经接受了这个任务，充当起拯救者的角色，那就一定要拯救全体乘客的性命。

好吧，那就耐心等待劫持者出现，然后伺机行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文沐风的精神高度紧张，绝不放过前方团友的每一个细小的动作。

胖子依然在睡，谁知道沉睡的雄狮什么时候张开血盆大口。

文沐风打开手机地图，地图显示目前他们的位置在景光公路160公里处，按公里数倒数再有10公里就是出事地点。文沐风做出了一个决定，不管劫持者有没有行动，自己必须把车控制在150公里外。

大巴正在爬坡，速度慢了下来，这是一个行动的好时机，否则在高速行驶的车上行动会出现更多意外的情况。

文沐风走向车厢前部，坐在导游旁边低声而严厉地说：“叫司机停车，听见没有！”

导游感觉有硬物顶在了自己的后背，情知遇到了麻烦，他慌张地跟司机说：“张师傅，停一停，停一停。”

此时大巴刚爬过了坡顶，司机把车停在了路边。

文沐风顺势用胳膊勾住了导游的脖子，把手枪在空中挥动了一下，大声地吼叫道：“全体下车。”

车厢里在经过了极短暂的沉静后立刻乱了起来，女人开始尖叫，男人搂紧了女人。

文沐风又把枪对准了导游的头部，继续喊道：“快，下车！”

团友和司机无计可施，只得匆匆下了车。

最后，文沐风押着导游下了大巴，众人纷纷与他们拉开了距离。

“别冲动，你有什么要求都好说，不要伤害团友。”导游仍秉持着职业修养。

“我要求过改道，但是你们不答应，不要怪我出此下策。我现在可以告诉大家，这辆车会被歹徒劫持，如果我不这样，你们都要陈尸河底。”

人群中一阵骚动，有人相信了他的话，有人则怀疑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劫持者。

当然还有一个人百分之百地认定了文沐风就是犯罪嫌疑人，此刻他刚刚走下车，正好站在文沐风和导游的身后。

这胖子举起了一瓶“青鸟”啤酒朝文沐风的头砸了下去，嘴里喊到：“你就是个死劫匪！”

文沐风眼前一黑，栽倒在地，手枪也从他手里飞了出去。

文沐风在昏迷之前一瞬间，在他的视线可及之处，他公路对面一辆失控的越野车横扫过来，越野车因为大巴车阻挡而停了下来，大巴车由于受到冲击滚落下了护坡，最终在众人的惊呼之中冲进了沧河。

文沐风嘴角抽动了一下，像是微笑。

人群中，男童指着在地上弹跳了一下的手枪说：“那是我的枪。”

第六部分 带着花香的笑容

在一间会议室里，马修博士和他的研究生楚红刚刚聚精会神地看完了一段视频。视频上呈现的是文沐风逼停大巴，救下全体乘客的画面。

马修说：“结局不够完美，我们的英雄就是这样的吗？应该还有更机智的方法处理这个问题。”

楚红说：“这已经是100位受试者中最成功的一位了。”

楚红得出这个结论自有她的道理。在之前的受试者中几乎一半人没有行动，他们也许觉得拯救一个月前的一场车祸属于无稽之谈。

另一些人没有理解收到的快递内所包含的信息，不知该如何救援。

有30人参与了行动，成功登上了大巴，但是有28人一直等待劫持者出现，最终没有等到劫持者而随大巴车冲进了沧河，1人在冲入沧河之前成功逼停了大巴车，但是已经太迟了，一车人伤亡过半，只有文沐风救下了全车人。

“从理解能力和判断能力以及勇气来说文沐风是成功的。”楚红补充道。

“他醒了吗？”马修问。

“已经苏醒了。”

“好吧，我们去见见这个小伙子。”

病房里，文沐风慢慢睁开眼睛。

白色房顶，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褥，与所有的医院别无二致。他渐渐回忆起昏迷之前所发生的事情，伸手去抚摸被啤酒瓶砸伤头，惊奇地发现头上并没有包着纱布。他触摸导致他昏迷的受伤部位，没有痛感，没有出血，也没有肿块。这让他感到迷惑，那个大胖子的力量足以使他脑袋血光飞溅的，却怎么保留了这么个完好的一个脑袋。

护士走进病房，告诉文沐风，他已经可以下地活动了，十分钟后会有工作人员带他去会客室。

文沐风梳洗之后由工作人员引导到了一间会客室。他发现这里并非一家传统的医院，走廊里纤尘不染，灯光柔和，少有人出入，更没见到看起来像是患者的人。

会客室里已经有两个人在等着他，马修迎过来与文沐风握手，而文沐风却在握手的时候把目光转向了楚红。

“芮姐，你怎么在这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楚红莞尔一笑，那笑容和那晚在地下停车场的笑容没有丝毫差别，笑容里带着花香和甜蜜。

楚红伸出纤纤玉手说：“我叫楚红，欢迎你回来。”

“你等等，我感觉智商该充值了，整个人的系统资源都不够用了。”

楚红和马修相视一笑，请文沐风坐了下来。

楚红开始了讲解。

这里是马修人工智能实验室，马修博士是这个实验室的负责人。我们的研究项目包括云数据中人工智能的运用和虚拟现实的构建。

我们的研究取得了很大的进展，现在已经可以在云数据中建立一个虚拟的世界，并且可以将虚拟世界的景象在人的感知中与现实世界无缝对接。

现实生活中常常有许多看起来无关的离散的信息，但是这些信息通常有着紧密的内在联系。

为了解决人工智能对离散信息的分析能力，我们进行了一些实验。我们先随机选择了一些具有一定分析能力的人，使他们感知我们所设计的虚拟现实，然后由他来对离散信息进行分析，最后通过对这些问题的汇总发现问题和解决问题。

我们在实验中所采集的人脑智能会成为人工智能的模版，我们称它为智源。

很抱歉，我们选中了你，干扰了你的正常生活。

这两天所发生的事情实际上就是一个故事。

我们的脚本工程师首先撰写了故事的脚本，建立了大巴车、加油站、公路、旅游者这些模型。

这里有一个插曲，我们的建模工程师热情活泼，工作之余喜欢恶搞。他跟我说，楚红小姐，你客串一个角色可好，一定会让男受试者着迷的。我没有答应也没有否决，工程师当成了默许。

于是他们用我的形象和智能数据塑造了一个女性角色，他们给他起名叫“芮”，芮就出现在了负二层停车场。

为避免影响到别人，我们一直等待一个你单独乘坐电梯的机会，终于在你独自在深夜加班的时候等到了这个机会。

我们控制了电梯，使你不受控地下到了负二层，在你下到负二层的时候我们控制了你的感知。

你还是你，只不过你所感知的世界已经虚实结合在一个，停车场是个真实的存在，然而你在停车场看到并进入的那辆大巴车却是虚拟的。

在车里你与芮开始了愉快的交谈，那时车里的气氛一定让你感觉充满了温暖。

芮虽是个虚拟的模型，但外表靓丽，内心善良，听到了你对于工作的吐槽后就决定助你一臂之力，这是我们试验的意外成果。

实验室的控制中心捕捉到了芮要帮助你的信息，立即着手对你的客户和产品进行了调查分析。

对于云计算来说，调查、分析、判断、结论直至完成方案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芮在和你的谈话中多次提到了诸如人与人的联系、更多的联系、帮助等词汇，意在暗示你，你们之间将会有更多的联系发生。

在你们结束会面前，我们已经将那家公司的文案上传给了你的大脑。你在重新回到办公室后，感知仍被我们控制着，你文思泉涌，以异乎寻常的打字速度敲完了文案，然后你疲惫不堪地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此时我们解除了对你的感知的控制，并且删除了你撰写文案的记忆。

我们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使你的方案获得通过，事实果然不出我们所料。

到此为止你都没有识破虚拟现实混进现实世界的破绽。第一步，我们获得了成功。

第二步，我们要测试你的分析能力、判断能力、信用、执行力和勇敢精神。于是我们启动了第二场脚本，通过快递给你传达了信息，让你自己判断自己是否适合做一个拯救者。

令我们感到欣慰的是，你感激芮对你的帮助，出于感激也出于对承诺的信守，你决定要出手相助，这说明你是个知道感恩的人。

你很聪明地想到，车，不会停在很远处，当然这部车是现实的存在，你不可能驾驶着空气奔跑。

你以为你驾车跑了很远的地方去与大巴车汇合，实际上在你把车开到停车场出口的时候，你的感知再一次欺骗了你，你在导航的指挥下开到了这个实验中心，我们在试验中心建立了虚拟现实场景，怎么说呢，好比是电影公司的摄影棚。

你随后在公路上的行驶和在加油站与老板的对话，以及在大巴车上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在这个“摄影棚”里完成的。为了建立这二三十个人的模型，我们的工程师可是忙了一阵子呢。

最后啤酒瓶砸在你的头上，是因为你疏忽了在后排睡觉的那个人，如果你把他赶下车，那么你也不会受到这重重的一击。剧情的走向在这时候因为你的行为而随机产生了变化。

当然，这一击只是你的感知。你的昏迷是心源性的，就是说你被吓晕了，你并没有受到伤害。

楚红结束了讲述。

文沐风沉默不语。

会客室里异常安静，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马修和楚红都在观察着文沐风的反应。

文沐风会因为自己在不知情中充当了试验品而像雄狮一般暴怒吗？

但是，在职场打拼多年的文沐风早就修炼得理智和沉着。文沐风思考了几分钟后开始说话。

“马修先生、楚红女士，感谢你们选中我作为小白鼠，虽然你们未征得我的同意就把我放在了试验台上，并对我的感知进行了赤裸裸的欺骗，使我的身心都受到了伤害，但我还是要赞叹科学的奇迹，也感谢你们帮我完成了文案。

“我担心的是我们的现实世界由于虚拟现实的闯入，会变得真假不分，会干扰人的正常判断，可能我以为睡在我旁边的人是我高中时就暗恋的对象，现在抱得美人归，我感到很幸福，而实际上这不过是虚拟现实而已，真实的我在和一大堆数据在睡觉，这不可笑吗？

“当然如果虚拟现实能够让人感到幸福那还算是有益的。假如，我是说假如，虚拟现实技术被心怀叵测的人所掌握，那么这个世界还能太平吗？”

马修博士深吸一口气道：“我非常赞赏你的思考。我们之所以把发生在你身上的虚拟现实的故事告诉给你，是因为我们相信你是能够客观冷静分析问题的人，最重要的是，你有正义之心。

“只有极少数人能够得到这个待遇，你是其中之一，告诉你是因为我们相信你会成为存在于现实世界中的虚拟现实秩序的维护者。也就是说一旦虚拟现实发生了背离脚本的偏离，我们希望由人脑智能来纠正。”

“这是一个秘密的维护虚拟世界治安的角色？”

“可以这么说。”

“如果我不答应呢？”

“你会答应的，你知道的已经很多了。”

“你这个骗子，你在威胁我。”文沐风站起身，一拳砸在了桌面上。

“与我们合作，做为回报，你将获得你职业的发展，你会成为一个著名的策划师，这不是每一个策划人梦寐以求的吗？我希望你认真考虑我的建议。”

文沐风似乎被楚红的一席话打动了，他缓缓地坐了下来。

文沐风权衡利弊后问对方：“要我怎么做。”

“什么也不要做，只是时刻准备着。”

第七部分 与美女研究员的会晤

几乎在马修和楚红与文沐风对话的同时，另一场会面也在进行着。对话的一方是芮，另一外一方一个被称为M10的人。

两个沙发，沙发中间是一台长方形的茶几，《帕格尼尼主题变奏曲》悠悠地在空间飘荡，斯里兰卡红茶升腾着袅袅馨香。这一切仿佛是地下停车场大巴车夜会的情景再现。

“我喜欢这辆车，因此请工程师保留了下来，将来也许可以再装修装修，当作房车。”芮说。

“我也喜欢，因为你，这里的陈设就有了特别的含义。”

“好了，不说这些。我被马修博士指定来和你探讨一下你的。”

“好吧，我洗耳恭听。”

“你还记得这两天发生的事吗。”

“我的记忆相当清晰。” M10回忆起在地下停车场与芮的第一见面，接着讲述了他完成文案以及担当拯救者的过程。

芮听完M10的讲述莞尔一笑，还是那样的生动。

码农们，你们就为芮设计了这一种笑容吗！

芮说：“我要给你揭示一个秘密，希望你不要吃惊，也不要沮丧。”

M10说：“相信我，我有良好的心理素质。”

芮说：“你知道你是谁吗？”

M10轻松地回答：“这个我永远忘不了，我是文沐风，老祖宗赐我姓文。”

芮说：“NO，你不是一个真实的存在。”

M10：“你在和我探讨哲学问题吗？”

芮没有回答，只是专注地看着M10。她的表情让M10感觉到她并不是在开玩笑。

停了几秒钟，M10开口说：“好吧，请你告诉我一切。”

真实的情况是，马修实验室在接触到文沐风以后就对他的大脑和身体进行了扫描，取得了文沐风完整的智慧数据。经过对文沐风充当拯救者的实验，马修得出文沐风个人素质适合扮演一个“治安官”的角色，他决定再造一个数据化的文沐风。M10则是文沐风最终的复制品，他身上带有文沐风所有的记忆和智慧。

“博士，M10的智力还可以提高一些，比如说在文沐风的数据里混合一些高智商者的数据。”楚红曾这样建议。

马修博士告诉楚红，他不是没有考虑过，但是他对两个人以上的智慧能否兼容没有十分的把握。

他说，他不希望虚拟世界里出现精神分裂的虚拟人。因此，混合数据从理论上可行，但是有关科研成果被马修博士封存了。

芮告诉了M10诞生的过程。

真相往往让人感到痛苦，但人类文明在进步的过程中都是在探寻一个又一个的未解之谜，揭示一个又一个的真相。

具有与文沐风相同情感的M10听到芮的话感到万分沮丧，甚至开始怀疑人生。

不，不用怀疑人生，M10没有人生，他只是按照某种规律编排的数据。

M10带着哭腔说：“我一直以为我是真实的，我一直以为我是真实的，没想到我只是数据，我不如人，人有生命，我也不如幽灵，幽灵也有灵魂啊。芮姐，我还能快乐吗，我还能追求幸福吗？”

“我只能说，你会存在得很充实。”芮谨慎地选择了“存在”一词，接着她说：“在数据世界中没有时间和空间的概念，更没有国家地区之分，你能够自由移动，从华夏的机房移动到异国的机房，为了方便工程师知道你被传送到了哪个机房，工程师们人为地提出了域这个概念，为了便于识别他们把域的代码转换成了容易记忆的名字。”

“我们现在在哪个域？”

“栀子花域。你也有一个更人性化的名字，梦十。你很快就会被派往不同的域执行任务。”

“梦十会永远记着芮姐的。”

第八部分 后记

马修博士对文沐风刻意隐瞒了M10存在的事实，他不想让文沐风认为他们窃取了他的数据，文沐风有所不知比一切皆知对实验室更安全。

得益于网络技术的发展，全世界的云计算中心已经互联互通，但这也为数据的安全和保护带来了极大威胁。

马修关于人工智能的研究成果之一就是制造出了虚拟人，虚拟人将会在云空间执行维护数据安全的工作。实际上M10要做的事与文沐风要做的事有本质上的相同之处，所不同的是文沐风要处理的是现实世界中所发生的问题，即便是涉及到虚拟现实，那也是要在现实世界中来解决的。

文沐风与梦十将在不同的环境下存在，谁更艰难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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