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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红色鸡血石静静地躺在地上。它不知因何而出现在这里,静静地散发神异驱邪,再内敛又成为一奇葩妖精的阿贝贝。
甫一包裹,苏凡便了然了那鸡血石的状态,果真已经损耗了不少灵性,和之前收集的雷击木、黑牛角一样,都是残次品。
但也勉强能用。
“多谢二位,这个情我记住了。”
虽说那夏安小公主正气凛然,义务相助,但苏凡有自己的原则,承了恩自然要记住。
夏安抿抿唇,没有多说,这是她进入钦天监之后第一次出任巡察使,这几日的巡察经历改变了她不少想法,她曾以为天无私,神公正,但这些日子与多位香火神灵打交道,走访各户农家,自己也在悄悄观察验证,发现这些小神官并非自己理想化的那般。
比起神,他们更像人。
夏安对他们庇护百姓有敬意,但也清楚了他们有自己的好恶,有自己的盘算,有些甚至可以说是阴暗。
她觉得自己作为巡察使,就该秉公,如实记载一切,向天庭汇报所有。
师父常常告诉她要变通,她其实不以为然,身为公主,她见过太多变通,她觉得那并不好。
但现在,说实话她有些犹豫。
这位大荒庙神有自己的盘算吗?夏安不知道,论迹不论心的话,他无疑是自己理想中的神。那他的种种奇特该不该如实上报呢?这会不会给他带来麻烦?
变通是否也不应一棒子打死,有些时候是否真的有变则通?
苍鹤道人并不知道自己身旁这小徒弟脑子里有这么多想法,他只觉这次行动轻松,是一件美事,微笑道:“既然事已成,我们尽快离去吧,这密林里还是有些棘手妖精。”
苏凡飘浮在生有细细密密裂纹的罗盘之上,伴着苍鹤道人与夏安出了洞穴。
本该豁然开朗,但他们都是一顿。
面前有一长条蜈蚣,猩红双目盯着他们。
这蜈蚣精比先前鞠通还要大一些,通体硬壳,在太阳下泛着冷锐而妖异的光。
密密麻麻的足划拉着地面蜿蜒前行,踩过干燥的落叶,响起噼里啪啦干菜烈火般的声音,头上两根触须也如钢针。
当虫子等比例放大,那骇人程度不是一般凶兽能比的,这蜈蚣精略显扁平的头颅硕大,堪比猛虎,那脸上寻常肉眼难见的细节也充分暴露出来,气孔、绒毛、缝隙,择人而噬的集合眼。
铁钳一般的口器,能将人吸食成干。
夏安脸色难看,紧皱着眉,但没有退后,准备迎战。
苏凡这道投影倒是可以随意消散回归本体,但他自然不可能现在脱离,钦天监二人真不一定是这妖精对手。
“别与这妖畜一般思想,犯不着跟它打生打死。”苍鹤道人低声道,“风紧扯呼!”
这位老道人精神矍铄,靛青色长袍鼓动,双袖一挥,又是两道风卷出,但没有冲向那极速蜿蜒而来的蜈蚣精,而是到了自己与夏安的腿上环绕。
“跑!”
两人脚有青烟缭绕,脚尖点地,溅起淡淡黄沙,速度极快。
脚底生烟!
“老道我授箓于风伯,呼风本事一般,嘿嘿,但驭风溜烟还在行。”
苍鹤道人心情畅快,很是自豪。
……
接下来两日,因着李英与李秀的关系,石磨村村民们谈论的一大话题是李狗娶亲。
婚丧嫁娶是大事,饶是在这样艰难的生存环境,李狗家与许翠家也将该走的流程走遍了,下娉应媒一个不少,也已到镇上登记户籍。
虽说农家没那么多底蕴讲究门当户对,但两家也确实相配。
李狗家,李黑三是这一带有名的木匠,做的物件有款式且耐造,有这一手艺傍身,家里条件对比其他还算不错。
而许翠家,黑桠村许氏各家位置优越,本就生活不愁,在许二柱捡到宝贝发财之后就更是让各村羡慕。
这两家结为亲家,日子怎么看都要越发红火了。
苏凡听着这一切,也心有感触,不过他是由“现代人”的思想出发,感叹这些百姓抗击风险的能力。
两个鲜明的例子就在眼前,李英与王玉柳都中邪患病,但前者家庭至今还未能缓过来,后者就已经张罗着娶亲了。
“王玉柳家应该会给我摆供奉,不过可惜摆在李家沟我吃不到……”苏凡心头叹息,同时又有些忧心之前了解到的兼并问题,“只王玉柳一家应该没什么影响……”
然而,让苏凡意外的是,王玉柳一家竟然都来了。
李黑三,李狗,王玉柳,带着不比上次差的厚重供奉来了,惹得石磨村众人都咂舌不已。
李黑三家财力当属两村之最,也有人动了心思想将自家儿子送去李黑三那儿学木匠。
不过这也就是想想,根本不可能,别人吃饭的本事要传也是传给自家儿子,给你个外人干嘛?吃饱徒弟饿死师父?
三人诚心敬拜大荒庙神,感念其救命之恩,就是到现在,他们也难以置信,一尊外村庙神竟然愿意施以庇护,不单是驱邪,还祛病。
长这么大,没听说过哪村庙神会如此。
这就是天老爷看他们可怜,派来这儿救苦救难的活神仙!
娶亲的气氛愈发浓烈,终于当了当日。
当真是适逢其会,这日不仅是良辰吉日,也正逢城里来的戏班子唱到李家沟。
虽然李狗说唱的那戏有些不吉利,但李黑三与王玉柳都浑不在意,唱的不过是戏,给婚酒热闹热闹就够了。
吉利?每天晚上这么多邪祟,还图什么吉利。
为了热闹,他们狠狠掏了家底,大扮特办,还有这戏班子助兴,若不是实在难住宿,甚至考虑请来锣鼓匠。
红红火火人气旺盛,定将邪祟都吓退,绝对能给他们将之前的晦气给冲走。
难都遭完了,总该好起来了。
李狗这小子憨是憨了点,但听话勤快,跟他爹学本事也学得动。
许翠那姑娘也好,许家也给足了嫁妆。
我病也好了,土里的活都能做。
王玉柳看着热闹的院坝,心里念头涌动,不由喃喃自语:“好日子都还在后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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