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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秦王寨,其实到了嵩县境内,是嵩县的都御里,因狮子庙而得名,故称狮子庙秦王寨。
两人被喽啰举着火把,引入前门,张朋良背上的银子被喽啰夺了去,交给前寨守官,当下打开,见火光下白花花一片,大喜,道:“二位可以在此略做休息,天亮时,再去通报我家大王。”
彭泽已道:“我确实是栾川知县彭泽已,烦通报一下,急见你们家大王,有要事相托。”那些人便笑起来,道:“我们家大王都说了,栾川知县彭泽已已被白莲杀在县衙大堂之上,可你这不怕死的,偏偏要冒充一个死人来送命?”
彭泽已无奈,正准备把怀里的大印拿出来证明自己确实是县太爷,手刚刚准备去摸,张朋良小声道:“莫着焦虑,岂在此呆到天亮,见了李通就好说了。”拖着彭泽已到凳子上坐了,呼道:“烦给碗茶解渴则过?”
那些喽啰把茶碗端了上来,并把一张草席丢到地上,道:“这时夜已深,两位就将就一些,明天早上会把饭送来。然后再带你们去见我家大王。”说完,都出了门去,“咣当”把门锁死。
两人把茶喝完,也不吹灯,就卧到地上的草席上,张朋良道:“现在唯一的宝贝就是大人怀里的大印,岂敢拿出来示人?这些人心怀不端,万一把大印夺了,我两身单力薄,向谁讨去?”
彭泽已道:“到了现在,大印既不能调动兵马,又不能筹集资粮,要之何用?夺了也是夺了。原想,这一路来,把李通搬去栾川,赶走齐王氏,好还我个一县安康,谁知这些人假着不识,倒让我等卧在这冰冷之地。”
张朋良道:“非常时期,保命就好!”又道:“我倒有一事觉得奇怪,不知当问不当问?”
“问呗!”
“大人身为一县之长,朝廷堂堂七品官员,如何与这占山为王的李通成了八拜之交?”
“我刚刚上任时,就接到朝廷旨派,与那嵩县合力剿灭这秦王寨,可是嵩县知县胆小怕事,怎敢惹这李通?于是,拿出钱来,道是秦王寨虽在嵩县境内,实与栾川为邻,若是栾川肯出兵剿灭了他,奏上朝廷,定将功劳归于我栾川县衙。”
“当时我刚刚上任,官场不熟,又与那知州没有关系,由此惧嵩县知县说我不是。只好把事情应了下来,继而把朝廷划拨的银子和嵩县出的军饷,用车马托了,递上帖子,道,我彭泽已刚刚接管栾川,久闻秦王寨大王之名,奉上薄礼,以求拜访。”
“李通一听我不是剿灭他,而是巴结讨好他,自然高兴,于是择日到了秦王寨,两人一见面,颇觉投缘,一来二去,就悄悄拜了把子。”
“嵩县见我不仅不剿灭李通,反和李通一个鼻子出气,声言要奏我一本。这事被李通听到,立刻领军前去,把嵩县大闹一番,嵩县知县差一点被杀,从此,嵩县和周边邻县,甚至洛阳州府,都不再提剿灭秦王寨一事。”
“因为如此,老百姓才知道我与李通是拜把子兄弟。”
张朋良道:“也是啊,这秦王寨在深山区,北部熊耳山脉自西北向东南延伸,境内山峦叠嶂,纵横交错。南部遏遇岭,自东南向西南延伸,中间构成一道自西向东的河川。境内河川、丘陵、深山、大沟,官兵哪敢进来?”
彭泽已道:“自古以来,李氏一族就在此盘据,落地生根,谁敢惹他?而且据说,李通乃是李世民后代,武功高强,这地方武将多是一些平庸之徒,谁也不能敌他。更何况他偶尔出山,不过打击过往客商,很少骚扰官府,剿之无由啊!”
两人又说到鬼打墙一事,渐渐的,就睡着了。
天一亮,门就开了,喽啰们一进来,完完全全换了一副面孔,笑嘻嘻的服侍两个人洗脸梳头,扎辫子,还赔礼道,昨天晚上因夜深,不知好歹,得罪了两位贵人,希望到了大王面前,不要再提不恭之事。
银袋子又返还了张朋良,准备为他两备饭,这两个哪有心思吃饭?于是,用骄子把这两人抬着,护送前去秦王寨。
张朋良从轿子里掀开布帘,举目望去,顺着小河右岸的三个山头上,隐约可见石头垒筑的房子,抬轿子的喽啰说,那就是要去的秦王寨。
从左往右依次为老君寨、秦王寨、冠山寨。这三个山寨,都是秦王寨的人马,狮子庙境内的五十多个山寨,河川两岸就有十二个,大多属于李通管辖。这一带依险要势筑寨,可进可退。
一路行去,离山寨越来越近,举目远眺,可以见山寨的轮廓。大约一个时辰的攀爬,抬轿的一行,已气喘如牛,秦王寨终于到了。
下了轿子,见山寨巍然屹立山巅,向下俯瞰山脚河川,像一条蜿蜒爬行的蟒蛇一直穿过郁郁苍苍的山峰。正在感叹,就见一人鸠形鹄面的人被众喽啰涌着,远远的,就笑道:“不知彭兄前来,有失远迎,包涵包涵啊!”
张朋良大为惊奇,这人肚子低陷,胸骨凸出,脸上一点肉都没有,倒像因饥饿而身体瘦削,面容憔悴的叫花子,却是大名鼎鼎的李通?
彭泽已道:“哪里哪里,还望李弟别来无恙!”指了旁边的张朋良,道:“这是陶湾大财主张老爷,张朋良!”
李通拱手道:“久仰久仰!”
于是,主客并行,见这秦王寨在山顶上,进出有两个寨门。寨门呈圆拱状,山寨房屋高大,墙壁石块用石灰浆砌。进去寨里,两边大约几十个间房,分左右两排,中间的通道全部是大理石板镶成。屋顶全部用琉璃瓦盖好,简直富丽堂皇。
张朋良左看右看,忍不住感叹,道:“想我张府之华丽,在陶湾一带,算是屈手一指,想不到这深山老林里,房屋居然如此富丽堂皇,真是惭愧啊!”
到了大厅之中,分宾主坐了,张朋良把银袋从背上取下,道:“来时匆匆,这点见面礼希望大王笑纳!”
李通见张朋良把银袋递过来,叫喽啰接了,笑道:“打开看看,张老爷给秦王寨送的什么东西?”
张朋良道:“一袋银子,望笑纳!”
李通于是大笑起来,那脸上本来无肉,笑时,面无表情,可那笑声阴阴的,让在场的人都倒抽了口冷气,他道:“打开!打开!”
喽啰把银子带放到案台上,道:“这礼物好沉的,真是辛苦张老爷夜晚赶路了。”于是,袋子打开了。众人都去看,突然,从袋子里有一东西蹦了出来,在案台上一跳,就跳到了地上。
大家看时,却是一只癞蛤蟆。张朋良惊恐之际,又见许多癞蛤蟆从袋子里蹦出来,跳在案台上,跳到地上满地乱爬。张朋良脸色发青,道:“何时有这些癞蛤蟆在口袋里?我背的可是银子啊!”
就听李通叫道:“抓住!抓住!快别让它们跑了。”
于是,那一屋子的喽啰,都在地上乱扑,抓到手上的,却是一锭银子,又放回案桌上,码了一堆。张朋良这才醒悟过来,惊出一脸汗水,拍手道:“大王真厉害!大王真厉害!”扭头看彭泽已,见他捂住嘴,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时候,就听李通道:“适才跟张老爷开了个玩笑,逗乐一下,想是吓到张老爷了!”叫人上茶,又让喽啰下去杀猪宰羊,准备开酒宴。
张朋良还没有回过神来,就听见彭泽已道:“兄弟呀,这次我是逃难来了,用不着开酒宴了。”
李通道:“昨天我接到消息,说是彭兄被白莲害了,正准备前往栾川,灭了那白莲,为兄长报仇呢!想不到兄长大难不死,兄弟得见,岂不是苍天保佑?这难道不应该好好庆祝一番?”
彭泽已把在栾川的事情仔细说了一番,然后道:“那白莲着实可恶,占了县衙,开了粮仓,抢了银库还不算,还到处寻我,非要把我这颗头颅拿走!我仔细想来,如今白莲已从湖北襄阳闹到了河南邓州,那河南巡抚景安挡她不住,节节败退,已到了南阳,震惊朝野。”
“如今谁破了白莲之贼,便是大清王朝的救命恩人,荣华富贵任取。我想,李氏一族在秦王寨已不是一朝一代的事。我兄弟正当兵强马壮之时,正好赶上建功立业的时候,何不乘此机会把贼首齐王氏拿了,得个扬眉吐气的机会?”
“这里虽是山清水秀,可总是不比那庙堂之美。兄弟以为呢?”
李通道:“这确实是个好机会,可是那齐王氏手下在栾川有多少人?”
彭泽已道:“不过三五百,全是妇女,只是法术厉害!”
李通道:“这江湖上的法术,不过玩意罢了,倒没什么好怕。只是这攻打县衙得手之后,得让朝廷知道我是李通之能,可是空口无凭,兄长把搬兵公文写好,日后也是个依据,于你于我无有差池。”
于是,命喽啰摆了笔墨,彭泽已把到秦王寨搬兵救县的公文写好,从怀里取出县印,在上盖了。张朋良一心做官,只是被栾川前任知县吞了他的水晶,才迫不得已在生意场上混着,这下见李通同意发兵栾川,当下就道:“老朽虽不是打仗之人,却略知法术,可做大王先锋,身先士卒。”
李通眯着眼睛看他几眼,笑道:“不知张老爷会什么法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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